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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三天,整个长安城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古怪。

明面上风平浪静,可那些高官显贵们,一个个都行色匆匆,府门紧闭。
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。

第三天下午。

一名背插令旗的斥候,骑着快要累死的战马,从朱雀门一路狂奔而来,嘶声高喊。

“八百里加急!幽州军报!八百里加急!”

正在殿内处理政务的李世民猛地站起。

片刻之后,那份还带着边塞风霜的军报,被呈到了甘露殿。

长孙无忌,杜如晦,尉迟恭等人再次被召集。

这一次,他们的脸上再无半点侥幸。

当太监用尖细的嗓音,念出军报上的内容时,整个大殿落针可闻。

“……颉利可汗以狩猎为名,召集各部落首领于王庭,实为会盟。其帐下大将,皆已返回本部,整饬兵马……”

“……突厥境内,牛羊马匹交易已全面断绝,所有牲畜皆被征为军用,民间不得私藏……”

“……我方探马回报,突厥前线兵力正向后收缩,于白道川一带集结,其粮草辎重,正源源不断运往此处……”

军报上的每一个字,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口上。

长孙无忌的脑子嗡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
杜如晦的手在抖,不是怕,是羞愧。

他们所有人的判断,全错了。

而陛下三天前在殿上的那番“惊人之语”,竟然句句属实,分毫不差。

他们再看向龙椅上那个男人时,感觉对方的身影,变得高深莫测。

“都听明白了?”

李世民的声音很平静,平静得可怕。

杜如晦出列,俯首叩拜,声音里满是苦涩与敬畏。

“陛下圣明,臣等……有罪。”

“现在不是追究谁有罪的时候。”

李世民站起身,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。

“根据军报推算,颉利完成集结,最快需要一个月,最慢,也不会超过两个月。”

“也就是说,留给我们的时间,只有一到两个月。”

“诸位爱卿,有何良策?”

尉迟恭这个黑脸大汉第一个站了出来,声如洪钟。

“陛下!给他战!怕个鸟!”

“臣愿立下军令状,请陛下给臣五万兵马,臣去把那颉利老儿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!”

“胡闹!”

兵部尚书出列反驳,“玄武门之事,京畿兵力本就空虚,长安防务尚且吃紧,何来五万兵马给你?”

“那你说怎么办?等着他打到长安城下吗!”

“你……”

眼看殿上就要吵起来,李世民冷哼一声。

整个大殿瞬间安静。

“尉迟恭。”

“臣在。”

“朕给你三万玄甲军,再从关中府兵中抽调两万。凑足五万之数,命你即刻北上,驰援朔州。务必将突厥人,挡在长城之外。”

“臣,领旨!”尉迟恭大喜,轰然应诺。

“长孙无忌,杜如晦。”

“臣在。”

“你们二人,协同三省六部,即刻开始筹备粮草军械,朕要人有人,要钱有钱,要粮有粮。大军北上,后方若有半分差池,朕唯你们是问。”

“臣等,遵旨!”

一道道命令从李世民口中发出,精准,果断,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。

方才还惶恐不安的群臣,此刻都有了主心骨,大唐这座庞大的国家机器,开始围绕着战争,高效地运转起来。

待众臣领命而去,空旷的甘露殿,又只剩下了李世民和房玄龄二人。

李世民走下御阶,在殿中踱步,一言不发。

房玄龄知道,公事谈完了,接下来,该谈私事了。

他轻叹一声,打破了沉默。

“陛下,那个叫陈聪的年轻人……”

房玄龄的表情有些复杂。

“臣实在是想不通,他究竟是何方神圣。身陷囹圄,仅凭市井间的蛛丝马迹,竟能将千里之外的军国大事推演得分毫不差。”

“这等经天纬地之才,臣……闻所未闻。”

李世民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
“你说的没错。”

“他是个天才。”

李世民的声音里,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。

“一个能把朕和满朝文武都蒙在鼓里的天才。”

“可他的脑子,也是个好东西,就是里面装的东西,不太对劲。”

房玄龄听出了皇帝话里的意思。

“陛下是想……去平泽县?”

李世民没有直接回答,他走到殿门口,望着西边的方向,那里是平泽县所在。

“玄龄,你说,一块上好的美玉,是该让它蒙尘,还是该把它雕琢成传世之宝?”

“朕的江山,刚刚打下来,百废待兴,正是用人之际。”

“这个陈聪,就像一根难啃的骨头,弃之可惜,食之……又怕硌牙。”

李世民的嘴角,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
“他不是想里应外合引突厥人入关,借外力来推倒朕的江山吗?”

“还想在长安城外,另立山头,跟朕唱对台戏?”

“朕还真想去看看。”

“看看他那个小小的平泽县,究竟准备了什么样的龙潭虎穴,在等着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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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泽县。

长安城往西百十里地的一个小县城。

陈聪站在城楼上,一块砖一块砖垒起来的青灰城墙,踩上去坚实得很。

这已经是第七天了。

他从大理寺天牢出来,已经足足七天了。

每天他都会来这城楼上站一会儿,朝着东边的方向望眼欲穿。

老李和老房那两个家伙,人呢?

不会是出不来了吧?

陈聪心里有点发毛。

他那套“曲线救国,里应外合”的宏伟蓝图,要是没了这两个关键的合伙人,可就成了空中楼阁。

一个是他看中的后勤大总管,一个是他相中的跑腿联络员。

这俩人要是折在天牢里,他的计划还没开始,就已经宣告破产。

“唉。”

陈聪长叹一口气,感觉秋风都有点萧瑟。

他治理下的平泽县,可不是一般穷乡僻壤能比的。

街道宽阔,坊市整洁,来往的百姓脸上都带着肉眼可见的富足。

这都是他当县令时,一点一滴搞起来的。

可惜了,屁股还没坐热,就被李建成那倒霉蛋给牵连了。

更新时间:2025-08-02 05:25:2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