告别了那场混乱的“吃屎大赛”赛场,一道幽蓝的光如灵动的丝带,缠绕在牛小跳手腕上,牵引着他朝着未知的天际飞去。十五岁的牛小跳驾驭着元婴之力,化作金色流光穿梭云层。
他从小就痴迷修仙小说,书中仙人腾云驾雾、奇遇不断的情节早已刻在脑海,因此面对这光怪陆离的一切,倒也没有太多惊异,反而隐隐有种梦想照进现实的兴奋。呼啸的风声在耳边炸开,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“圣物”的腥臭味。
飞至半空,天际线处两座城池若隐若现。两座城池皆扎根大地,一座城池的建筑高耸入云,城墙由巨大的岩石堆砌,每一块砖石都有房屋般大小;另一座城池的建筑小巧精致,屋顶上盛开着比人还高的巨型花朵。正当牛小跳眯起眼睛打量时,一道白影破空而来,速度极快却不带一丝风声。
来人白发苍苍,银丝在风中肆意飞舞,宛如流动的银河。他的白发长及脚踝,发梢处缀着细小的星辰状装饰物,随着动作轻轻闪烁。老者身着宽大的白色长袍,布料上绣着会流转的星图,每走一步,脚下便会浮现出神秘的符文。他脚踏虚空气势沉稳,面容布满皱纹,却透着一股历经沧桑的从容,双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,闪烁着智慧的光芒。
“小友留步!”老者双手负于身后,声音清朗如洪钟,震得周围云朵都散开了几分。牛小跳悬浮空中,衣袍被气流掀起猎猎作响,他警惕地打量着对方:“前辈是?”
“老夫乃哈星国际调解局的使者,哈云。”老者微微颔首,袖口滑落出一截镶嵌着奇异宝石的权杖,杖头雕刻着衔尾蛇的图案,周身环绕的符文随着话语明灭,“此番正要去调解大人国与小人国的贸易纠纷。”他抬手遥指下方两座城池,脚下踩着的云朵竟化作透明的平台,“小友眼前这两座城,便是大人国与小人国。”
牛小跳心头猛地一跳,目光死死盯着下方两座风格迥异的城池,脑海中飞速闪过童年时读过的格林童话。那些关于大人国与小人国的奇幻故事,此刻竟鲜活地浮现在眼前。难道我是来到了格林童话中写的大人国与小人国?可眼前的一切又比童话更加真实、更加震撼,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独属于这两个国度的奇异气息。
哈云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感慨:“大人国与小人国虽遥遥相望,却似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据当地传闻,若徒步前行,大人国的巨人需整整一日才能跨越两城之间的距离,而身形渺小的小人国居民,哪怕日夜兼程,也得耗费整整三日,穿越荆棘丛生的荒原、渡过暗流涌动的墨河,才能抵达对方边界。”他轻轻叹了口气,周围的云层随之翻涌,“这两个国度,因体型差异、资源不同,矛盾频发,此番贸易争端更是一触即发。”说罢,他看向牛小跳,眼中带着几分探究,“倒是小友,年纪轻轻便能飞行,不知要往何处去?”
牛小跳挺直了腰板,神色坦然:“我乃蓝星大夏国牛小跳,此次出游没有目的,只是为了浪游世界。观尽这世间奇景,遇遍不同国度的人,才不枉来这世上一遭。”他目光灼灼,望向下方的大人国与小人国,周身灵力流转形成金色气旋,“如今既遇上了这两处奇妙之地,倒也算是旅途的意外之喜。”
“既如此,小友日后若有需要,可凭此符来寻我。”哈云屈指一弹,一枚刻着星图的玉简飞入牛小跳手中,玉简掠过之处,空气泛起涟漪,“大人国与小人国暗流涌动,望小友多加小心。”
牛小跳抱拳致谢,随即后退半步,轻呵一声:“起!”指尖迸发的灵光在空中凝聚成旋涡,一柄通体晶莹、刻满神秘符文的飞剑骤然显现。剑身流转着淡金色的光芒,符文闪烁间竟传出若有若无的龙吟声。他足尖一点,纵身跃上飞剑,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刹那间,飞剑化作流光,划破苍穹。沿途云雾如棉絮般被劈开,在身后留下一道璀璨的金色轨迹。牛小跳能清晰看到飞剑掠过之处,云朵被灵力震碎,化作漫天闪烁的星屑。耳边狂风呼啸,却有一股无形的灵力屏障将风压隔绝在外。下方的山川大地如画卷般飞速倒退,墨绿色的荒原上,荆棘丛如同燃烧的火焰,墨河泛着诡异的紫光蜿蜒流淌。
不过片刻,小人国的城门已近在眼前。
这座城门由巨大的向日葵茎秆搭建而成,城门上方的巨型花瓣正随着牛小跳的靠近剧烈颤动。守卫们身穿由麦秸编织的铠甲,手中的麦秸长矛在看到天空中那道金色流光时剧烈摇晃,险些脱手掉落。牛小跳操控飞剑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,稳稳落在城门前方的石板路上,激起一片细小的尘埃,也彻底惊住了目瞪口呆的小人国守卫们。
城门斑驳的墙面上,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“小人国,欢迎各界人士来我国参观、旅游与考察”,可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,倒像是“小人国求告无门”。
踏入城门的刹那,汹涌人潮裹挟着发酵酸味与草药气息扑面而来,数以万计的小人如同细密蚁群,在蛛网般的巷道里奔忙。污水顺着甲虫壳砌成的排水口蜿蜒流淌,挑着蜘蛛丝货担的商贩、驱赶蟋蟀马车的脚夫,将狭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。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,牛小跳甚至能听见头顶房屋传来的婴儿啼哭——这座城邦的每一寸空间,都挤满了挣扎求生的百姓。
广场高台上,头戴白金皇冠的国王身披孔雀蝶华服,金丝缠绕的紫水晶折射冷光。二十余名贵族手持宝石权杖簇拥左右,珍珠缀满的长袍与平民身上的补丁麻衣形成刺眼对比。“那是我们的‘上等人’。”身旁突然传来沙哑低语,拄着拐杖的老者朝贵族方向啐了口唾沫,“他们顿顿有蜜露糕点,百姓却连掺沙的黑面包都吃不上。”
“叛国者!竟敢质疑国王!”尖锐的呵斥撕破喧闹。牛小跳循声望去,黑衣城卫兵正拖着三个平民往广场中央拽,其中一人高举半块长霉的面饼嘶吼:“每袋粮食里掺三斗石子,国库早被掏空了!我们的孩子在啃树皮!”人群瞬间骚动,无数拳头高高举起,“还我粮食”的呐喊震得蜗牛壳扩音器嗡嗡作响。贵族阳台上,夫人用丝绸手帕掩鼻冷笑,而国王抬手示意,八名黑曜石铠甲侍卫已挥舞着符文锁链,将抗议者的鲜血溅上了鹅卵石墙面。
蜂巢宫殿内,国王猛地扯下皇冠砸在地上,紫水晶滚落发出清脆声响。他盯着王座后先祖征战的浮雕,双手紧握成拳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“大人国欺人太甚!”前日矿洞传来的噩耗犹在耳边——为开采更多矿石,又有十七名矿工葬身塌方。而此刻地牢里,因抗议被捕的百姓已塞满三个监牢,墙外时不时传来“反了吧”的怒吼。
“陛下,东边港口的百姓抢了贵族粮仓!”侍卫跌跌撞撞闯入,“他们说与其饿死,不如……”话音未落,又一名信使冲进来:“西边村落聚集千人,举着锄头要往王宫来!”国王踉跄着扶住王座,华服上的孔雀蝶鳞片簌簌掉落。他想起上个月带队寻找水源时,看着三百勇士被大人国结界撕碎的惨状,喉咙一阵发紧。
“传丞相、大祭司,还有……”国王顿了顿,“把地牢里带头闹事的也带来。”待众人到齐,他望着满屋或愤怒或惶恐的面孔,声音沙哑:“我知道,大家都恨我向大人国低头。可你们看!”他猛地拉开窗帘,广场上,几个孩童正争抢着从污水沟里捞出的烂菜叶,“继续下去,我们的子民都会变成饿殍!”
大祭司颤抖着开口:“那陛下的意思是?”
“谈判。”国王握紧腰间刻满符文的护腕,眼中闪过狠厉,“我亲自带人去大人国,用我们的魔法阵图纸、矿石开采秘术……只要他们肯公平交易,给我们的百姓一口饱饭,别让百姓造反,就行了。”他扫视众人,“但在此之前,先把武器藏好。今夜子时,若谈判消息传回不利……”他没有说完,可屋内众人都明白,墙角锻造兵器的声音,或许很快就会响彻整座城邦。
牛小跳决定去大人国一探究竟。
他再次祭出飞剑,金光一闪,便出现在大人国城门前。城门足有百丈之高,由巨大的玄铁打造而成,上面雕刻着狰狞的巨兽图案,还镶嵌着无数闪闪发光的宝石。守门的巨人足有二十丈高,他轻蔑地瞥了牛小跳一眼,如同看着一只蝼蚁,随意地挥挥手便放他进去。
城中,巨人们迈着沉重的步伐来来往往,每一步落下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,街边店铺售卖的物品大得离谱,一个苹果就有牛小跳半人高。水果店老板正将腐烂的苹果削去坏的部分,重新包装后准备卖给小人国,嘴里还嘟囔着:“那些小虫子,能吃到就不错了,哪来那么多讲究。上次运来的烂菜叶,他们不也抢着要吗!”
街道两旁,矗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,宫殿的墙壁上装饰着精美的浮雕,描绘着大人国巨人如何英勇地“征服”小人国的场景。然而,在宫殿的阴影下,却蜷缩着许多面黄肌瘦的大人国百姓,他们衣衫褴褛,眼神空洞地望着过往的行人,向路人伸出骨瘦如柴的手乞讨,却无人理会。
牛小跳路过一间宏伟的议事厅,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。
“那些小人国的蝼蚁,就该乖乖听话,加大贸易剥削,他们能奈我们何?”一个满脸横肉的巨人议员大声咆哮,他手中把玩着用小人国孩童牙齿串成的项链,“上次运来的铁矿石少了两斤,必须让他们十倍奉还!让他们知道,敢缺斤少两的下场!”
“可最近小人国反抗情绪渐涨,要是他们联合周边小国,对我们的商品抵制,也会有损失。”另一位较为冷静的巨人反驳道,他的座椅是用小人国的房屋梁柱打造而成,椅子上还残留着被火焰灼烧的痕迹,“上个月运过去的变质面粉,已经引发了好几起食物中毒事件,再这样下去,恐怕会激起更大的民愤。”
这时,一位身着华丽长袍、头戴巨大皇冠的巨人国王开口了:“怕什么,我们的军队能瞬间踏平他们。加大资源掠夺,顺便增派军队去边境施压,看他们敢不敢反抗。对了,让他们下个月再多交五千斤黄金,本王要打造一个新的浴池。听说小人国的温泉浴不错,本王也要建一个比他们更大、更豪华的!”国王说话间,身旁的侍女正用小人国进贡的丝绸为他擦拭嘴角,那丝绸上还残留着昨夜宴会的酒渍,而丝绸的边角已经磨损起球,显然是被多次使用。
牛小跳心中愤慨,这大人国的霸权行径与小人国的无奈挣扎,像极了蓝星世界中恃强凌弱的势力纷争。他正思索着,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,原来是一群小人国的使者前来谈判。
他们站在巨大的谈判桌前,显得无比渺小。谈判桌上摆放着的茶杯,对小人国使者来说,如同巨大的水缸;桌角的一块面包屑,都比他们的脑袋还要大。
“尊敬的大人国陛下,恳请您重新审视贸易协定,如今我等百姓生活困苦,实在难以支撑如此重负。”小人国国王声音颤抖,却努力挺直身躯,“去年冬天,我们用所有的储备粮食,才换来你们三车煤炭,许多老人和孩子都没能熬过那个冬天。我们的矿山已经过度开采,土地也变得贫瘠,实在拿不出更多的矿产和粮食了。”
大人国国王冷笑一声:“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?若不乖乖听话,休怪我大军压境。上次你们进贡的珠宝,成色太差,这次要是再拿不出好东西,就别怪我不客气!”说罢,随手抓起桌上的巨型酒杯,仰头灌下,酒水洒落在地,形成一片小小的湖泊,几个躲闪不及的小人国使者瞬间被冲得无影无踪。其他使者惊恐地看着同伴被淹没,却敢怒不敢言,只能紧紧抱在一起,在酒水的冲击下瑟瑟发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