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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黑风寨的山谷时,谁也没想到,掀翻整个山寨的,会是一个受伤的捕头,一个复仇的医女,和一个抱着布偶的小姑娘。而这场始于暴雨的相遇,终将在阳光下,写下属于他们的,最滚烫的篇章。浓烟裹着焦糊味扑进山洞时,阿禾手里的布偶刚缝到一半,针脚歪歪扭扭挂在指尖。沈砚之挣扎着想坐起来,后背的伤口被扯得生疼,清瑶已经提着长鞭冲了出去,鞭梢在半空甩出脆响,竟将迎面扑来的火团劈成两半。“是黑风寨的火罐!”她的声音裹着火星炸开,长鞭卷住一只陶罐狠狠砸回去,罐子里的火油泼在追兵身上,瞬间燃起一片火海。

沈砚之拽过阿禾按在石壁后,摸出藏在靴筒里的短刀——那是他备着的后手,此刻刀身在火光里泛着冷光。“从后山裂缝走,”他咬着牙推阿禾,“记住暗号,见到穿青衫的就说‘雨停了’。”阿禾死死攥着布偶摇头,眼泪混着烟灰往下掉,针脚在掌心硌出红痕:“我不走!沈大哥你后背在流血!”

清瑶的长鞭突然顿了顿,沈砚之瞥见她肩头插着支箭,箭羽还在抖。“愣着干什么?”她头也不回,鞭梢扫过岩壁激起碎石,逼退前排的追兵,“再拖下去谁都走不了!”话音未落,整面岩壁突然轰隆作响,竟是有人在外面用炸药破山,碎石像冰雹似的砸下来,阿禾怀里的布偶被砸开个口子,滚出半张烧焦的账册。

沈砚之瞳孔骤缩——那是黑风寨倒卖军械的记录,他追查了半年的铁证!他扑过去想捡,却被清瑶一把拽回来,她肩头的箭杆在拉扯中折断,血顺着衣袖淌进鞭柄的纹路里:“要命还是要纸?”她的声音发颤,却突然笑了,长鞭突然转向,不是抽向追兵,而是卷住洞顶的钟乳石狠狠一拽。

钟乳石轰然砸下,正好堵在洞口。烟尘弥漫中,沈砚之听见阿禾尖叫——她的布偶被碎石压住了,露在外面的半截胳膊还攥着那半张账册。清瑶已经拖着他往后山退,长鞭在身后甩出火墙,“留得命在总能找到证据!”她的话被咳嗽截断,血沫溅在沈砚之手腕上,烫得他一哆嗦。

后山脚的裂缝比想象中窄,阿禾卡在中间进退不得,布偶的线头挂在石棱上,被风扯得哗哗响。沈砚之想托她上去,清瑶却突然按住他的肩,长鞭指向头顶——裂缝上方竟吊着十几具尸体,都是失踪的货郎,脖子上挂着的木牌刻着编号,跟账册上的记号一模一样。“他们在养蛊。”清瑶的声音冷得像冰,长鞭突然绷直如箭,竟从尸体的指缝间穿过去,卷住阿禾的腰往上提,“抓紧!”

阿禾刚被拽上来,裂缝突然剧烈晃动,是黑风寨的人在用撬棍凿山。沈砚之看着那些晃悠的尸体突然明白——这些人不是被杀死的,他们胸口都有个细小的针孔,像是被活活抽干了血。清瑶的长鞭突然缠上他的腰,把他往裂缝外甩:“带阿禾去见青衫客,账册我来补全。”她的长鞭不知何时缠上了引线,另一端竟系着个火折子。

“你疯了?!”沈砚之在空中转身,看见她正往洞顶爬,肩头的断箭没入更深,“那是火药库!”黑风寨竟把炸药藏在尸体堆里,清瑶的长鞭正慢慢往引线凑。

清瑶回头时,沈砚之看清她肩头的箭杆上刻着“药”字——那是药王谷的标记,她根本不是来复仇的,是来灭口的!可她眼里分明闪着泪光,长鞭猛地一拽,火折子撞上引线的瞬间,她突然喊:“告诉师父,我找到师兄们的尸骨了!”

爆炸声掀翻半个山头时,沈砚之正死死按着阿禾的头埋进怀里。布偶从阿禾手中飞出去,在空中散开,那些被火油浸透的账册碎片像蝴蝶似的飘起来,每一页都沾着暗红的血。阿禾突然尖叫着扑过去抓,沈砚之拽住她的刹那,看见碎片上的字迹——清瑶的名字赫然在列,编号旁边写着“活蛊三号”。

浓烟里传来铃铛声,穿青衫的人站在崖边,手里的铜铃晃出细碎的响。阿禾突然不哭了,指着那人腰间的玉佩:“是青衫客!沈大哥你看,他有两块玉佩!”沈砚之这才发现,那人左边挂着清瑶的药王谷玉佩,右边竟是黑风寨的令牌,而他袖口露出的刺青,跟尸体脖子上的编号一模一样。

“雨停了。”沈砚之按住刀柄,声音在轰鸣后显得格外哑。青衫客笑起来,铜铃突然急促地响,那些本该被炸碎的尸体竟慢慢爬起来,胸口的针孔里流出绿色的脓:“沈捕头果然聪明,可惜清瑶那丫头太碍事。”他掂着玉佩抛了抛,“这些‘货’养得差不多了,正缺个领头的,你说……”

话没说完,阿禾突然把布偶砸过去,布偶里没烧完的火折子落在青衫客身上,竟燃起蓝火。“那是我爹爹的磷粉!”她哭喊着,“你杀了我爹爹!”布偶炸开的瞬间,沈砚之看清了——布偶肚子里缝着的,是块带血的玉佩,跟青衫客腰间的那块,正好能拼成完整的“药”字。

青衫客的惨叫被蓝火吞没时,沈砚之抱着阿禾滚下山坡。他后背的伤口彻底裂开,血浸透了衣摆,却在翻滚中摸到个硬东西——是清瑶断箭的箭头,上面刻着极小的“逃”字。远处传来马蹄声,是六扇门的人来了,阿禾正举着燃烧的布偶朝那边跑,火光里她的身影忽明忽暗,像极了清瑶最后拽他时的眼神。

沈砚之靠在树上咳嗽,血沫溅在掌心。他突然想起清瑶肩头的箭,箭头明明是药王谷的样式,却淬了黑风寨的蛊毒——她哪是来灭口的,分明是想用自己的命,把整个药王谷的龌龊炸个干净。那些飘在空中的账册碎片还在烧,有片落在他手背上,烫出个红印,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,只看清最后一句:“师兄,我找到解毒的法子了……”

远处的欢呼声里,沈砚之慢慢握紧拳头。掌心的红印火辣辣地疼,像极了清瑶最后那个带着血沫的笑容。他知道这场账还没算完,那些被炸飞的尸体正在重组,青衫客的惨叫还在山谷里荡,阿禾举着布偶的身影已经跟六扇门的人遇上了,而他手背上的红印,正慢慢变成青紫色,像极了那些尸体胸口的针孔。

火还在烧,烟还在滚,可风里突然混进了青草香。沈砚之抬头,看见朝阳正从山缝里钻出来,照亮阿禾手里那半块沾血的玉佩,也照亮了他手背上那个正在变色的印子。他笑了笑,摸出靴筒里的短刀,这次不是为了逃命,而是朝着那片正在蠕动的烟尘,一步一步走了过去。沈砚之的刀刚碰到烟尘,那些蠕动的血肉突然炸开,绿色的脓水溅在刀面上,竟滋滋冒着白烟。他猛地后退,手背的青紫色印子突然发烫,像是有虫子要钻出来。阿禾的惊叫声从身后传来,他回头看见青衫客的半截身子从土里冒出来,铜铃死死缠在阿禾手腕上,铃铛声里,那些重组的尸体突然加快了速度,断手断脚在空中拼凑,朝着阿禾围过去。

“别动!”沈砚之挥刀斩断铜铃的绳子,却见那铃铛落地后滚了几圈,裂开的壳里爬出密密麻麻的黑虫。阿禾吓得浑身僵硬,手里的布偶掉在虫堆里,瞬间被啃成碎片。沈砚之拽着她往坡下跑,后背的伤口被风灌得生疼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
半山腰突然传来马蹄声,穿青衫的六扇门捕快勒住缰绳,看到满地蠕动的尸块,脸色骤变:“沈捕头?!”沈砚之刚要开口,却见那捕快突然拔刀,刀光直逼阿禾——她手腕上的铜铃印正慢慢变黑,像极了尸块上的纹路。“是蛊铃!这丫头被下了引子!”捕快的声音发颤,“黑风寨的规矩,中了蛊铃的都得死!”

阿禾吓得躲到沈砚之身后,手腕上的黑印已经漫到了手肘。沈砚之挥刀挡住捕快:“她是证人!”捕快冷笑一声,刀锋突然转向,竟刺向沈砚之的后背:“连你也被缠上了,留着也是祸害!”沈砚之早有防备,侧身避开时,看见捕快腰间的令牌——跟青衫客那块编号相同,只是数字多了个“密”字。

“是内鬼!”阿禾突然尖叫,她手腕上的黑印突然发亮,映出捕快靴底的花纹——跟尸体脖子上的木牌刻痕一模一样。沈砚之的刀瞬间出鞘,却在碰到捕快咽喉时顿住了——对方怀里掉出半块玉佩,上面刻着“药”字,另一半分明在清瑶的箭杆上见过。

捕快趁机踹向沈砚之的伤口,剧痛让他弯下腰,却在倒地前看清对方耳后有个极小的针孔,跟那些尸体胸口的印记如出一辙。“我们都是‘货’……”捕快突然笑起来,刀尖抵住自己的咽喉,“活蛊败露那天,就是死期……”他的血溅在沈砚之脸上,温热的液体里,竟漂着细小的黑色虫豸。

手背的烫感突然消失,青紫色的印子变成了灰黑色。沈砚之拽起阿禾往山顶跑,身后的尸块已经拼凑出人形,青衫客的头颅在最上面,铜铃系在脖颈上,随着步伐叮当作响。阿禾的哭声混着铃铛声,像催命的符咒,沈砚之突然想起清瑶的话——“蛊铃怕活血”,他咬开掌心的伤口,把血抹在阿禾的黑印上。

血珠落在黑印上的瞬间,竟燃起蓝色的火苗。阿禾疼得惨叫,手腕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色。沈砚之刚松口气,却见那些尸块突然停止移动,铜铃声里,它们竟朝着同一个方向鞠躬,像是在朝拜。山顶上传来诵经声,苍凉得让人头皮发麻。

他们爬上去时,正看到个穿袈裟的和尚在做法事,周围摆着七口棺材,每口棺材里都插着面小旗,上面的编号跟账册碎片上的数字对上了。和尚转身时,沈砚之看清他胸前的佛珠——每颗珠子里都嵌着片指甲,其中一颗分明沾着清瑶的血。

“是圆寂大师!”阿禾突然喊道,“我爹爹说他是慈悲心肠的活菩萨!”和尚笑了笑,佛珠突然炸开,指甲碎片像刀子一样射向他们:“慈悲?那是给活人看的戏码。”他的僧袍下露出青黑色的皮肤,上面布满针孔,“我是‘活蛊一号’啊……”

七口棺材突然打开,里面躺着的竟是清瑶的师兄们,他们的胸口都插着药王谷的银针,眼睛却还睁着,直勾勾地盯着沈砚之。圆寂拍了拍手,棺材板自动合上,变成七座石碑,上面刻着“药谷七子”,清瑶的名字赫然在列,只是被划了个鲜红的叉。

“她总说要救人,”圆寂摸着石碑笑,“却不知自己也是待宰的羔羊。”他突然指向阿禾,“这丫头的爹爹,就是当年给我们下针的人,你说巧不巧?”阿禾的脸瞬间惨白,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布偶里会有账册——那是她爹爹的血书。

沈砚之的刀突然掉在地上。他想起清瑶肩头的箭,想起她最后那句“找到解毒的法子了”,想起那些飘在空中的账册碎片——上面记着用活人炼蛊的配方,最后一页画着株蓝色的花,旁边写着“以血饲之,可解百蛊”。那是阿禾爹爹货郎担里常卖的蓝绒花,清瑶早就找到了答案。

石碑突然剧烈晃动,清瑶的名字从叉号变成了活的字迹,石碑裂开的缝隙里,渗出蓝色的汁液。圆寂的脸色骤变:“不可能!她明明……”话没说完,七座石碑同时炸开,蓝色的绒花从碎片里钻出来,瞬间开满山坡,花瓣上的露珠落在尸块上,发出滋滋的响声,那些黑虫在蓝光里痛苦地蜷缩成球。

阿禾手腕上的最后一点黑印被花瓣拂过,彻底消失了。沈砚之看着花海深处,清瑶的箭杆插在最中央,箭头的“逃”字上,落满了蓝色的花瓣,像极了她最后那个带着血沫的笑容。

远处传来六扇门的号角声,沈砚之捡起刀,突然笑了。阿禾正蹲在花海旁,小心翼翼地把蓝绒花装进布偶的残骸里,阳光落在她脸上,手腕光洁如初。那些尸块在蓝光里慢慢融化,变成滋养花朵的泥土,圆寂的惨叫声越来越远,最终被花瓣的簌簌声淹没。

他突然明白清瑶为什么要炸掉火药库——她不是要灭口,是要用黑风寨的火,烧掉所有的罪恶;她不是活蛊三号,是劈开黑暗的那道闪电。沈砚之拽起阿禾往山下走,蓝绒花的香气里,他仿佛听见清瑶的声音在说“账算清了”。

山脚下,六扇门的人马正在清点现场,沈砚之把阿禾交出去时,看到她偷偷往布偶里塞了片蓝绒花瓣,嘴角带着笑。他摸了摸手背的灰黑色印子,那里已经不再发烫,只是留下个浅浅的花形疤痕。

远处的花海在风中起伏,像片蓝色的海洋。沈砚之握紧腰间的短刀,朝着花海的方向鞠了一躬。他知道这场账还没算完,但至少此刻,阳光正好,花香正浓,那些藏在黑暗里的龌龊,终有被晒透的一天。

阿禾突然跑回来,把布偶塞进他手里:“沈大哥,爹爹说这个能辟邪。”布偶里的蓝绒花散发着淡淡的光,照亮了里面夹着的半张账册——那是清瑶用血写的最后一页,上面画着逃生的路线,每个岔路口都标着蓝色的花。

沈砚之看着布偶笑了,后背的伤口还在疼,却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敞亮。他朝着花海挥了挥布偶,仿佛能看到清瑶站在花丛里,长鞭上缠着蓝绒花,笑得像初见时那样清亮。

风里的诵经声变成了鸟鸣,那些黑暗里的铃铛声,终于被阳光冲散了。蓝绒花海在暴雨里剧烈摇晃,沈砚之攥着布偶站在崖边,布偶里的账册碎片被雨水泡得发胀,清瑶用血写的路线图晕开成一片紫黑——那是中了蛊毒的血,遇水会显形。他突然想起清瑶最后一次送信,信纸上沾着同样的紫黑血点,当时只当是墨迹,现在才明白,她早就在说“我快不行了”。

“沈捕头还在磨蹭什么?”身后传来六扇门统领的呵斥,黄铜令牌在雨里泛着冷光,“圆寂大师的余党已经肃清,该回京复命了。”沈砚之没回头,他看见花海深处有个黑影在蠕动,像极了清瑶养的那只断尾蜥蜴——她说过,这畜生记仇,会循着主人的血味找到仇家。

黑影突然加速,沈砚之拔刀的瞬间,却见那蜥蜴嘴里叼着个银镯子,镯子上嵌着的蓝宝石正往下滴水。他认得这镯子,是清瑶十五岁生辰时,他送的成年礼,她总说“戴这镯子打暗器更准”。蜥蜴突然将镯子往他手里一塞,转身钻进花海,尾巴在雨里甩出一串血珠——是清瑶的蛊毒发作时,总爱用银簪划开的尾椎骨位置。

“还在看什么?”统领不耐烦地踹了踹崖边的碎石,“陛下等着看圆寂的首级呢。”沈砚之突然转身,布偶里的蓝绒花瓣飞出来,粘在统领的官服上——那些花瓣遇蛊血会变红,此刻正像火星子似的在他衣襟上烧出小洞。

统领脸色骤变,伸手去扯官服,却露出腰间的玉佩——跟圆寂佛珠里嵌着的指甲,刻着一样的“密”字。“你以为清瑶为什么能混进药王谷?”沈砚之的刀抵住他咽喉,布偶里的账册碎片突然自动拼接,露出统领与圆寂的密信,“你们用她的血炼蛊,还敢说她是叛徒?”

暴雨里突然响起长笑,统领的血溅在蓝绒花上,竟让那些花疯长起来,瞬间织成道花墙。沈砚之在花墙后看到了清瑶的尸身——她被钉在祭坛中央,胸口插着的银簪正是他送的那支,簪头的蓝宝石被血泡成了紫黑色,却在雨里亮得惊人。

花墙突然裂开,阿禾抱着个瓦罐冲进来,罐口飘出的药味呛得人咳嗽:“沈大哥!爹爹说用这个能救清瑶姐姐!”瓦罐里是只断了腿的蓝绒花蝶,翅膀上的磷粉在雨里闪着光——是清瑶养在药圃里的守护蝶,据说能凭香气寻到主人的最后一口气。

蝶儿突然飞向清瑶的指尖,那里还攥着半张纸,上面写着“沈砚之,别信任何人”。沈砚之突然想起她总爱捏着这蝶儿说“等它褪成蓝色,我就嫁你”,可现在蝶儿明明已经蓝得发紫,她却再也不会睁眼了。

花墙突然剧烈晃动,圆寂的残魂在里面嘶吼,却被蝶儿喷出的磷粉烧成了灰烬。阿禾的瓦罐“哐当”落地,里面滚出颗蛊虫卵,蛋壳上的纹路跟统领玉佩上的“密”字重合——原来最后一只活蛊,藏在这丫头的嫁妆里。

沈砚之挥刀劈开虫卵,却见里面蜷着只极小的蜥蜴,尾巴上还缠着清瑶的发丝。蜥蜴突然咬住他的手腕,伤口处的紫黑血珠瞬间被吸尽,转而冒出金色的光。他这才明白,清瑶早把解蛊的药种进了他的血里——那些她总“不小心”划在他手臂上的小伤口,全是在喂他服药。

蓝绒花海突然齐齐转向东方,花瓣上的水珠汇成溪流,托起清瑶的尸身往东边漂去。沈砚之跟在后面,看着溪水在晨光里泛着金辉,突然听见阿禾指着天边喊:“那不是六扇门的船吗?”船头立着的少年正挥着面旗,旗上的蜥蜴图案缺了条尾巴——是清瑶的师弟,据说半年前就“病死”了。

船靠近时,少年扔过来个木盒,里面是清瑶的行医账:“师姐说,等沈捕头看到这个,就知道她没白死。”账册最后一页画着张地图,标记着“蛊母巢穴”,旁边用红笔写着“烧了它,就当为我报仇”。

沈砚之点燃账册时,火光里突然飘出只蓝绒花蝶,在他指尖停了停,竟吐出片金色的鳞粉。他看着鳞粉落在伤口上,那里瞬间长出朵蓝绒花,花瓣上还沾着清瑶的血珠。

“沈大哥,”阿禾突然拽他的衣袖,“你看花海尽头!”东方的朝阳正从海平面升起,蓝绒花在晨光里渐渐透明,露出底下的良田——是清瑶用蛊虫粪便改良的土壤,据说能让荒滩长出稻米。

沈砚之把清瑶的尸身葬在花海中央,坟头插着那支银簪。少年船医递来个锦囊,说是清瑶留给他的嫁妆清单,第一条写着“沈砚之的刀鞘该换银的了”。他突然笑出声,眼泪却掉进锦囊里,晕开了清瑶用胭脂画的小蜥蜴——断了尾巴,却在笑。

船往京城开时,沈砚之站在甲板上,看蓝绒花顺着洋流往远方漂。阿禾在旁边数账册上的粮仓位置,突然指着其中一个惊呼:“这里的名字是沈大哥的名字!”他凑过去看,见清瑶在旁边画了只啃稻谷的蜥蜴,尾巴上还缠着朵蓝绒花。

海风掀起他的衣袍,沈砚之摸出那只银镯子,突然明白清瑶说的“等蝶儿褪成蓝色就嫁你”是什么意思——蓝绒花蝶的寿命只有半年,褪成蓝色那天,就是它产卵的时候。而今天,甲板上的蝶卵正好裂开,爬出只拖着金色尾巴的小蜥蜴。

他把小蜥蜴放在肩头,看着它啃食阳光里的尘埃,突然对着东方举杯——杯里的蓝绒花瓣正慢慢舒展,像极了清瑶初见时,那个在药圃里对他笑的姑娘。

“敬你,”他轻声说,“敬我们没算完的账,敬这漫山遍野的蓝绒花,敬你用命给我铺的路。”
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4:17:13